一张长长的桌面放置在会议室的中央,靠前端的座椅上坐着学生会的主要成员,后面坐着的是各班级的代表。
“以上是本次会议的全部内容,还有别的事情要汇报吗?”
“关于毕业礼的方案大家都没异议了吧?”
坐在左边第一个座椅上的女生站了起来,她看了看所有在场的人。
参与会议的人都以沉默与点头来作出回答,就这样会议进入到结束阶段,各自低整理好分要派到班级里的资料,随后班级代表陆续走出了会议室,剩下的学生会成员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桌面上的杂物,唯独那个坐在主席位上的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来自各班级提交的意见书被放进了文件袋里,刚那位发言的女生轻轻走到那个出神地深思的人身旁。
“会长,请在通过的方案上签字确认。”
“会长?!”
那名女生有些诧异,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对方。
“啊,不好意思,笑笑。”
利落的笔迹烙在文件上,薇薇一副有气无力的摸样。
“会长,午饭时间要结束了,再不过去要赶不上了。”
“嗯。”
薇薇往后靠在椅子里,手臂搭在了额头上。
“我帮你把饭……”
“不用了,我等下就去。”
对方的好意被薇薇拒绝了,一言不发的她陷入了半昏睡状态。
被唤作笑笑的女生是学生会的书记,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,快步往外面走去。
喧腾声随着散去的人流而降低,大部分吃完午饭的学生都返回到教室里了,剩下的人低声说说笑笑着。
刚刚离开点菜窗口的两个身影慢悠悠走着,走在左边的千里笑眯眯地看着旁边的男生。
“才几天的时间,变得那么消沉 ,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?”
“难不成你真的看中了那个妹子?”
千里勾起的嘴角带着无凌两可的笑意,他的目光落在坐在某个角落的身影上。
“你的态度太冷淡了,无缘无故把人家气哭,那可爱的脸蛋真叫人心疼。”
“一点风度也没有,你们之间是不是……”
清脆的声响打断了话语,千里平静地看着被对方重重砸到桌面上的餐盘,饭菜几乎要被抖落出来。
“啊啦,真巧!”
千里无视身旁那名男生的不满情绪,硬生生地将他往某个方向推过去。
“可爱的小学妹,一个人?”
“不介意我们坐下吧?”
千里冲着薇薇露出讨好的微笑,他没有等对方回复直接坐了下来。
薇薇没有说话,只是稍稍把头抬起来看了一眼这两个前来搭讪的男生。
“怎么了?承诺?”
傻里傻气的摸样在假装没察觉对方脸上的阴郁,千里一把拉住承诺的手臂,将他按倒在椅子上,随后自己坐到了对面。
三个人,一张嘻嘻的笑脸,两张阴沉不吭声的脸,气氛没有因为笑声而有所改变,反而在某些人心里产生了反感。
“啊,今天实在太饿了,我去多装一碗饭来。”
这样的说法看似自然,可千里却连餐盘也一同带走了,让人不难看出这是有预谋的举动。
凝结的氛围沉闷得无法让人静下心来,被落下的两人默默地、缓慢地吃着,四周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。
“那家伙怎么样?能来上课了吗?”
饭吃到一半,承诺慢悠悠说出了这句话。
“……你那么想知道,怎么不亲自去看他?”
“还是说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,所以不敢去见他?!”
薇薇连忙把饭菜往嘴里塞进去,飘散的火药味也就被掩藏起来了。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我什么也没做过啊。”
手里的匙落到餐盘里,抬起头来的承诺一脸困惑地看着薇薇。
“什么也没干?!那你怎么……”
是不满还是愤怒?薇薇自己也不清楚,猛然站起来的举动使得她成为了全场的焦点。
不明原因的好事者开始交头接耳,新的八卦话题也就产生了。
“够了!我不要管你的事情,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!”
抄起餐盘的薇薇气冲冲地离开座椅,把还没吃完的饭菜连同餐具扔进了回收餐车里。
响亮的声音让在场的人惊呆,谁也没想到待人接物一向温和活波的学生会会长做出这样的举动。
“……”
被孤零零留下的承诺搞不懂状况,之前的吵架确实是他自己有意无意之间挑起的,可这次他实在不明白薇薇是为了什么而生气。
那些在议论的人似乎对这个被“抛弃”的家伙不太感兴趣,很快就四处散开。
室外与室内的温差很明显,那是因为超市里的冷气太舒服了,让那个站在大门口的人不愿离去,被吹得凌乱的长发低下是一张透出微红的脸蛋,眼镜下的呆滞目光望着天空上的云朵。手里挽着的袋子装得满满的,随着时间推移感到越来越了沉重。
自己是为什么在这里?华露水脑里一片空白,不到半分钟她想起了浅浅那张嘻嘻哈哈的笑脸。哦,对了,自己是被浅浅强行拖出了房子,手里拿着她塞过来的钱包,说是让她去购买食材。至于身上这件黑色的V领连衣裙是怎么被套在身上,她对此没有多少记忆,倒是很清楚这不是自己的衣服,这件稍微宽松的衣服穿在身上总有些别扭。
那么接下来要干什么?哦,对了。都是浅浅出的主意惹的祸,说什么煮饭、洗衣服之类的才能表达足够的歉意,想到这里,华露水使劲摇着头驱赶各种奇怪的浮想。
怎么办?
东西已经买好了,就这样直接过去?
不,那样太奇怪了。
回去吧,可浅浅又不让自己进家门,唉。
华露水离开了超市,慢吞吞地走在马路上。
因灼热而流下的汗水连衣服也无法完全吸收,一个多小时后,华露水茫然地站在一栋高楼下面,跨上梯级的华露水看到门口的终端机愣住了,她这才想起自己根本进不了去,还是回去吧,她放弃了完成艰巨任务的念头,才刚踏出一步又停住了,身体慢慢往后移动直到靠在墙壁上,默默地等待着什么。
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满头汗水的华露水显得十分失落,就在这时一位老奶奶牵着自己的孙儿走上了梯级,把住户的ID卡放到终端机上刷了下。
那位老奶奶放慢了开门的速度,好奇地看了华露水一眼才慢悠悠走进去,华露水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可疑人物,她连忙冲着对方露出友好的笑容,趁着门快要关上的瞬间轻盈地溜了进去,跟着那位老奶奶坐进电梯里。
只有一个指示灯是亮起的,华露水要去的楼层正好就是对方的目的地,她察觉到老奶奶正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,于是退到了角落里,此情此景让她越发觉得自己是来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,也许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不良少女,这样的想法太可笑了,她不禁嘲笑着自己。
电梯的门打开了,老奶奶拉着小孙儿走进了过道右边的房子里。而华露水则是走到走道另一边的房子前,指尖轻轻刷过门铃然后垂落下来,她不安地蹲下来。
右边的传来了声响,刚才那位奶奶从门口里往外探着头,矫健的脚步来到华露水身旁,利索地按下了门铃,接着快速返回到自己的家中,并在门关上之际举起胜利的手势。
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,还没等华露水清醒过来,身后的门被打开了,无处藏身的她只得与从房子里走出来的那个人直面而视。
“你……”
刘星在开门前就感到奇怪,这个房子也就只有薇薇与承诺会来,所以当他看到华露水出现在眼前,惊讶得没法继续说下去。
“对不起,我不应该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现在就回去!”
对方脸上的惊讶让华露水想起了第一次这里来的那个晚上,不知所措的她生怕自己又会引起对方的不愉快。
“……进来吧。”
刘星那温和的声线没有半点变化,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拿走了对方手里购物袋。
站在门外的华露水有些迟疑,直到确认对方脸上的笑容不是虚假的才安心下来,她也就放松了心情走了进。
这个单人单额公寓里并没有太大变化,只是稍微有点凌乱,华露水略显紧张地张望着,急不及待找寻着自己可以做的事情。
“擦一下吧。”
从浴室里走过来的刘星拿着一条洁白的毛巾。
“谢谢……”
华露水赶紧从对方手里接过毛巾,却因没拿稳而掉落到地上。
“不好意思……”
华露水被自己的笨手笨脚吓了一跳,低着头说着。
华露水被对方轻轻的带到沙发里坐下来,她傻傻地看那个拾起毛巾、转身走进厨房里的背影,一股无力感悄悄爬上了她的心头,猛地站起来的她冲进了厨房。
“我……来吧。”
华露水把冒着滚烫烟雾的水壶抢了过来,担忧地看着对方那只受了伤的手臂上。
“不用了,已经不要紧了。”
一如既往的语调让人无法看透刘星心底里的真实。
“……不行,不行!”
华露水用少有的强硬态度表达着抗议,不过她立即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很可能会被讨厌,轻轻地把水壶放了下来。
“我知道了,那就麻烦你了。”
刘星拿起搭在肩上的毛巾,擦掉了华露水额上的汗水,并把毛巾交到她手里才转身离开。
太好了,他没生气,这一刻华露水彻底放心了,放轻松的情绪逐渐高涨,嘴里哼着轻快的旋律,来回走动的脚跳出了舞步,倒进杯里的开水被一口喝掉,冲走所有负面的思绪。
一小时后,华露水将自己买来的东西处理好,还把厨房好好收拾了一番,走出厨房的她看到躺在沙发里熟睡的他。噗,不知为何忍不住笑出来,她连忙用手捂住嘴巴才没发出太大的声响,总觉得那张那张熟睡的脸看多少遍也不会腻,就这样看了十多分钟,她才不紧不慢地拾好凌乱的客厅。
面积不大的空间打扫起来并不费劲,厨房、客厅、阳台,接下来是……
卧室,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又再回想起来,华露水担心自己做得过了头,她不断说服自己不要走进那个房间,反复的思绪难以坚定下来,她扭过头去看着依旧熟睡的那个他。
“既然他让我留下来,应该不要紧吧?”
转过来的目光有一次盯在那扇门上,自然自语的华露水打定了主意。
在他醒来前赶紧收拾好,于是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,快手快脚地把散乱的物品放进柜子里,抹去落在家具与地面上的灰尘,接着把从阳台取下来的衣服放到衣柜里,一切顺利完成。最后把每个细节都确认了一次,她发现自己遗留了一个地方,是放在床头边的柜子,走过去的她刚蹲下来就被抽柜上的把手吸引住了,伸出的手拉了一下。
怎么锁上了的?
那个药瓶……
什么啊!我这是在干吗?!
惊呼过后,华露水发现自己萌生不得了的念头,使劲用手拍着脑袋,好让自己清醒过,随后又莫名其妙地哈哈笑着。
那只是一瓶普通的药!这次她下定了决心要说服自己。
“不好了!都这个时间了。”
柜子上的闹钟发出了滴答声,华露水急匆匆离开了房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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